锦宫城道:“若是没有,你难道要就此退出?” 司马仙仙道:“那最低限度,我还可以保住一条命,而且我还有好些财富,好些手下锦宫城截道:“你应该知道,你那些手下是一些怎样的人。” 黄色-=文学 永久地址 huangsewenxue.com 最新地址--免地址发布:huangsewenxue.net 自动回复-地址邮箱:bijiyinxiang@gmail.com 司马仙仙道:“但他们对我都是一片忠心。” 锦宫城叹了一口气。“所以寡人实在担心,你这个样子去见他们,会有什么反应?” 司马仙仙伸手抚着那张原不是属于自己的脸庞,怔住在那里,锦宫城接道:”也许你不相信,但那也是事实,连你的话声也已被改得与以前不一样。” 司马仙仙樱唇微张,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锦宫城又道:“所以在你眼前恐怕只有一条路可走,跟随寡人走下去!” 司马仙仙道:“若是不……” 锦宫城道:“首先你得说服寡人,相信你离开之后,绝不会透露寡人的任何秘密。” 司马仙仙道:“那要费很多唇舌,而且未必有作用。” 锦宫城道:“寡人的确是比较一般人固执一些。” “否则我便要先将你们击倒。”司马仙仙看一眼玉蝶。 玉蝶淡然一笑:“我的剑还不太难应付,只是他那柄刀,我实在担心你是否接得下。” “而且就算我闯了出去,一切也都要从头做起。”司马仙仙颓然靠在椅子上。“我已经实在太老。” 玉蝶摇头:“你现在要嫁入,保管还可以嫁得很好,问题只是在你是否忍受得住那种生活。” 司马仙仙笑了笑,道:“所以我最后还是决定留下来,明知道眼前一条死路,也要追随你们走下去。” 玉蝶道:“那若是死路,我们还会走么?” 司马仙仙道:“因为你们都有些疯了。”叹了一口气,才接道:“若不是疯了,怎会瞧不出,只凭我们几个人,实在成不了大事?” 玉蝶道:“也许我们都疯了,但还有什么事比这件事更刺激?” 司马仙仙看着她,看了好一会,苦笑道:“我以为好像我这样的女人,很难再我到第二个的了,想不到,你比我还要疯狂。” 玉蝶道:“我本来就是为了我寻刺激走马天下。” 司马仙仙瞟了锦宫城一眼:“难怪好像那么笨拙的口才也能够将你骗服。” 玉蝶??:“他的口才的确很不好,但那是事实,所以尽管他的口才不限好,也已经足够。” 祖松那迸叹了一口气,道:“我却是觉得他的口才超群脱落,否则我也不会死心塌地的跟着他,服从他。” 玉蝶冷笑:“那只是你太蠢。” 祖松不以为意,耸耸肩,闭上嘴巴。锦宫城的目光这才落在祖松的面上:“要你挖的那条地道挖得怎样?” “很好——”祖松又一笑,“若是不好,这时候还敢坐在这儿?” 锦宫城道:“换句话,我们现在已可以自由进出白玉楼那儿。” “可以,怎么不可以?”祖松笑了笑。“但为了安全设想,我却是建议夜间才进去,而为了价值问题,在进去之前也请考虑清楚,因为这条地道只能用一次。” 锦宫城颔首:“以白玉楼的聪明,在出事之后,一定很快就我到那条地道所在了。” 祖松笑接道:“你放心,地道的入口并不是在这里,而且我有二十七种方法,可以将那条地道在半途弄塌。” 锦宫城淡然一笑:“寡人只是担心你还没有将地道挖妥,要用的时候,只能够呆着乾瞪眼睛。” 祖松“哦”一声,道:“我还以为这条地道暂时用不着。” 锦宫城拈须微笑:“若是依照原定的计划进行,在现在,那个原定的计划已经不能够进行的情形下,地道当然亦是用不着。” 祖松佯装惊喜的道:“那是又有新计划,又是一番新气象。” 锦宫城道:“寡人只是突然想到了白玉楼的一件最心爱的东西。” 玉蝶冷笑道:“是东西还是人?” 锦宫城惊讶的望了一眼玉蝶。“你比我想像的还要聪明。” 玉蝶接问:“是不是白冰?” “是!”锦宫城目光一扫。“只要将白冰弄到手,白玉楼那还不言听计从?” 玉蝶盯着锦宫城,忽然摇摇头,道:“白冰是白玉楼心爱的女儿,你是知道的,可是这之前,你一直都没有动过这个念头。” 锦宫城苦涩的一笑道:“这说明了什么?” “你说呢?”玉蝶反问,一脸的讥诮之色。 锦宫城感慨的道:“寡人已经在怀疑是否有足够的能力与白玉楼一争长短。” 玉蝶淡淡道:“你本来就没有足够的能力与他一较高下,用那柄魔刀变来变去与掳到白冰本质上其实并没有不同,都是一种阴谋。” 锦宫城没有作声,玉蝶接道:“不同的只是一向你都还有一种所谓英雄观念,希望凭自己的一双手将白玉楼击倒,现在却已没有了。” 锦宫城忽然问:“你认为这样有什么不妥?” “没有。”玉蝶冷笑。“由始至终,我都没有认为你不对,这根本就是一件不择手段的事情。” 锦宫城颔首:“政治原就是应该不择手段。” “若说你错了,就只是错在现在才想到将白冰抓起来要胁白玉楼。” “也许还不大迟。” “也许——”玉蝶又一声冷笑。“但是在决定采取什么行动之前,你最好先冷静考虑清楚。” 锦宫城目光一寒,并没有说什么,往椅背一靠,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玉蝶接说道:“我们所有的已只有这许多,若是再出错,我们便完了。” 锦宫城乾笑道:“这个不用你提醒,寡人也会极尽小心。” 祖松笑顾玉蝶道:“我倒是放心得很呢。” 玉蝶冷笑说道:“当然了,你整天在挖坟墓,碰上的都是体,本来就离死不远。” 司马仙仙接道:“我倒是有些奇怪,你挖了这么多时候,竟然一直都没有给泥土盖上。” “那当然是因为我的运气还不错。”祖松笑笑。“最低限度到现在还是的。” 司马仙仙转问道:“其实你整天不停的挖,难道完全不厌倦。” 祖松摇摇头:“没有什么比那件事更有趣了。”一顿反问道:“你知道,泥土里有些什么?” “蚂蚁,蚯蚓——”司马仙仙才说了这些,便露出要吐的表情。 祖松笑道:“那是最常见的,除了蚂蚁、蜿蚵之外,蛇也是。” 司马仙仙打了一个寒噤,祖松看着她,接道:“还有人——”“人?”司马仙仙怀疑的望着祖松,“泥土里那来的人?” 祖松“咭咭”的笑起来,那种笑声令人毛骨悚然,最低限度,司马仙仙就已有这种感觉。 玉蝶即时冷笑道:“死人不都是藏于泥土里?” 司马仙仙恍然,心头的寒意又重了几分,祖松笑接道:“也有例外的。” 玉蝶又一声冷笑,别过脸,祖松又道:“我遇上的死人都不是葬在棺里。” 司马仙仙道:“因为你无论怎样看,也都不很像一个疯子,当然不会挖人家的坟墓。” 祖松道:“也所以我才清楚死人其实是怎样子。” 司马仙仙叹了一口气:“不就是一具骷髅白骨。” 祖松摇头,转问:“在未变成骷髅白骨之前,你知道死是怎样子?” 司马仙仙又露出那种要吐的表情,祖松自顾接道:“不是亲眼目睹,没有人会想像得到人死之后肌肉五脏竟然有那么多的变化。” “不要再说了。”司马仙仙叫了起来,面色很难看。 祖松却是一派很陶醉的样子,继续说道:“那种色彩,实在亦非任何言语能够形容。” 玉蝶冷笑道:“而且之上还有很多你那样的东西。” 司马仙仙一怔。“什么东西?” “蛆虫!”玉蝶忽然问:“你知道他为什么这个样子?” “难道不是生来就是这样?”司马仙仙甚是诧异。 玉蝶道:“也许,但我却是很怀疑,是不是因为吃得那种蛆虫太多。” “他……他……”司马仙仙简直要昏过去。 祖松太大叹了一口气,接道:“也许我们本来就是一条蛆虫的化身,不是一个人。” 司马仙仙不由自主将身子移开一些,玉蝶看在眼内,又一声冷笑,道:“胆子这样小,怎干得大事?” 司马仙仙道:“你胆子大,怎么不坐在他身旁?” 玉蝶怔住,锦宫城这时候才道:“看见你们这样,寡人才真的担心。” 祖松笑应道:“她们虽然讨厌我,对这件事并没有多大影响。” 玉蝶道:“不管是成功失败,在事情未了之前,便怎样讨厌,我也不会将他杀掉的。” 祖松道:“事了之后也一样,不管失败成功,姑娘相信也不会杀我。” 玉蝶只是冷笑,祖松接着道:“失败了要杀我的大有人在,姑娘一样逃命也惟恐不及,侥幸成功了,天下之大,我们只怕亦很难有机会遇上。” 锦宫城道:“不错。”站起身子,由后陛走下去,枇杷亦步亦趋,必恭必敬。 玉蝶、司马仙仙亦自起身举步,从龙墩右道绕过,祖松也不知是有意无意,亦从右边转过去,紧跟在玉蝶二人身后。 龙墩过不远,有一扇暗门枇杷抢前几步,走到暗门前面,也不知他怎样弄,那扇暗门迅速升起来,枇杷随即将路让开。 锦宫城当中走了过去,枇杷这才又举步,充分表现出他的忠心与尊敬。 暗门后是一条不怎样长的甬道,两边都嵌有石灯,很光亮。 甬道的尽头,是另一座密室,并没有特别加以修饰,空气虽不流通,那股泥土的气味仍令人嗅来很不舒服,祖松后面忽然道:“这个密室若是有时间,也可以弄得很好。” 锦宫城淡然一笑:“就是再坏,卧在这个密室的人,都不会怪你的,又何必紧张?” 祖松乾笑了两声:“她看来,却不像一个死人。” 锦宫城道:“那是因为这些年来,寡人仍然缺她不得。” 说话间,他已经来到一具大理石棺材之前。 那具棺材不怎样华丽,但却也不是一般人睡得起,枇杷不用吩咐又抢在前面。 棺材放在一个石坛之上,枇杷跳上石坛,忙将棺盖取下。 那个棺盖看来也不轻,他却是轻而易举的取下来,随即笑说道:“没有变,一些也没有。” 那种神情使他看来就像是一个小孩子,但更加像一个白痴。 石坛并不怎样高,七级石阶,锦宫城拾级而上,在棺材旁边停下,探着往棺内望去。 棺内铺着锦缎,一个女人仰面卧着,肤色虽然稍嫌苍白,却光滑得有如玉石一般。 他的眼睁着,眼珠子不动,亦玉石一样,虽然动人,却毫无感情,亦毫无变化,细看之下,令人为之心寒。 他的两眉轻蹙,笼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哀愁,长发披散,灯光下乌亮照人,蛇一样彷佛随时都会游窜出棺外,也是她整体唯一令人仍感到活力的地方。 这赫然又是司马仙仙。 他的相貌与跟在锦宫城身后那个司马仙仙并没有多大不同,只是缺乏了一份生气。 锦宫城目光落下,道:“这具石棺果然很不错,虫蚁辟易。” 司马仙仙在锦宫城身旁停下,道:“不全是你高价购来那些药物的作用?” 锦宫城道:“寡人的说话你这样没有信心?” 司马仙仙一笑不语,锦宫城转问:“你觉得她与你有什么分别?” 司马仙仙“格格”笑道:“他是死人,我是活人,这个分别已经足够大的了。” “寡人是问生死之外。” 司马仙仙忽然叹了一口气:“老实话,我虽然是一个活人,却没有她耐看。” 锦宫城含笑点头:“寡人也有这种感觉。” 小老人枇杷一旁突然道:“乍看之下,她们的确并没有多大分别,但细看之后,还是在棺材里的漂亮。” 司马仙仙一些不悦也没有,笑应道:“你听到的了,相信不止是枇杷,其他人也有这种感觉。” 玉蝶那边轻“嗯”了一声,司马仙仙接说道:“所以我实在担心,能否瞒得过白玉楼的眼睛。” 玉蝶道:“他们不见已十年有多,就是有多少改变,也可以说得通的。” 司马仙仙又笑道:“现在当然就更加不成问题了,只要我出现,便是白玉楼不动疑,沈胜衣他们也会提醒他小心。” 玉蝶道:“你可以在他们不在的时候才出现。” 司马仙仙只是笑,锦宫城目光又落在她面上,说道:“寡人已经尽了最大的能力。” 司马仙仙道:“若不是我本来就已经与她有六分相似,只怕你又得失败。” 锦宫城叹息道:“他是寡人有生以来遇到的最特别的一个女人。” 玉蝶冷笑道:“我可看不出她有什么特别。” 锦宫城道:“你若是看得出就不像一个女人了。” 玉蝶一怔,司马仙仙却笑道:“幸好我也是看不出,但我恨希望知道,她有何特别。” 锦宫城道:“你看他的眼睛,只是他的眼睛。” 司马仙仙玉蝶都不由凝神望去,锦宫城等了一会才问:“你们看到了什么?” 玉蝶没有作声,司马仙仙轻叹一声,道:“他的眼睛真美。” “再看他的鼻子,嘴唇。” 司马仙仙细看之下,由衷的赞美,玉蝶虽然不作声,也没有表示异议。 锦宫城接道:“他的鼻子嘴唇眼睛甚至眉毛部很美,但配合起来,却不见是人间绝色,你们知道是什么原因?” 司马仙仙道:“配合得不好?” “不是不好,只是尚差少许距离,就因为这少许距离,使她看起来,总是觉得有些儿缺憾,却又没有人能够说出这些儿缺憾在什么地方。” 司马仙仙道:“你也看不出?” 锦宫城笑笑道:“看是看出了,却是在经过无数的失败之后。” 司马仙仙问道:“你能否说得明白一些?” 锦宫城道:“在你之前,寡人已我过很多值与地面形很接近的人试图改造。” 司马仙仙道:“没有一次成功,尤其是眼睛部份,结果她们都变成瞎子。” 锦宫城道:“你已经见过她们,你觉得她们跟本来的有什么分别?” 司马仙仙道:“骤看来并无不同,但细看之下,却有那是两个的感觉。” “不错。” “她们又怎会变成瞎子?” “那只是因为我想将她们变得更接近,结果却越变越糟。” “为什么总是眼睛?” “你再看清楚他的眼睛。” 司马仙仙的目光才落下,玉蝶已忍不住道:“她两只眼睛形状虽然都一样,与眼眉鼻梁之间的距离却并不一样。” 司马仙仙道:“这说来倒是真的有些不大对称。” 锦宫城道:“但这种情形并不怎样严重,而且他的眼睛这么迷人,有谁会留意这些。” 司马仙仙道:“你就是给这双眼睛迷住了,所以弄来弄丢都不像?” 锦宫城叹息道:“一直以来寡人都全心在弄一张一模一样的脸,经验是这样告诉寡人,那只要每一个部份都相若,弄出来的脸就会完全一样。” 玉蝶道:“只是看起来似乎完全一样,实际上多少都有些分别。” 锦宫城道:“但这样情形一向都不大严重,只有这个女娃子,每一部份都有些距离,如起来,便变得很严重了。” 司马仙仙道:“你都是在经过无数次的失败才知道原因所在。” 锦宫城道:“你们也不会否认,他是越看越迷人,要完全摆脱这种影响,多少都要一些时间。” 司马仙仙“噗哧”的笑起来。“你这句话实在很有道理,再美的女人看久了一定会生厌,难怪多恩爱的夫妇,总有不恩爱的一天。” 锦宫城道:“女人看男人,却不会这样。” 枇杷道:“为什么?” 锦宫城笑笑:“你难道没有听过“郎才女貌”这句话,只要你有才能,纵然丑一点,也会有喜欢你的女人,而且保管跟走了,甩也甩不掉。” 锦宫城道:“幸好你现在提出这个问题,所以还有希望。” “那到底是什么原因?” 锦宫城道:“只怪你看来看去,都只像一个女人。” 枇杷傻了脸,锦宫城笑接道:“你看有那一个男人像你这样多说话?” 玉蝶道:“这还不是太严重,他就是不说废话,不改掉开玩笑的习惯,还是没用的。” 锦宫城笑道:“不错,你总是说最爱将女人弄做点心早晚吃掉,有那个抵受得了?” “我只是说说而已。”枇杷大大的叹了一口气:“好像那种谁都应该听得出不过是说笑。” 司马仙仙道:“可惜你无论说什么看来都不像在说笑!” 枇杷只有叹气,司马仙仙目光再落在石棺内:“这个女人本来叫什么名字?” 锦宫城沉吟了一会,才说出这两个字:“无双!” 第十八章无双谱 “无双——”同样的两个字差不多同时出自白玉楼口中。 在他的前面,放着一张画,墨尚未乾透,画的正是司马仙仙,锦宫城方才说的无双。 张千户精打细算,由他绘画出来的人像,当然也非常精巧! 他没有见过无双,只是凭着记忆将那些改造不成功,而在白天有如瞎子一般的司马仙仙的容貌画出来。 那若只是一个,只见一面,他未必能够记得这么多,但那却是十个,而且他也不止一次到那个秘密窟寻乐,印象自然也很深刻!由于他看见的司马仙仙眼神却那么呆滞,所以在他的笔下,画出来的人像也一样。 沈胜衣一直在旁看着,到画像接近完成,他的目光已转移在白玉楼面上。 白玉楼面容的变化他完全看在眼内,在“无双”二字出!之前。他已经肯定白玉楼一直认识了这个人。 “无双”二字出口,白玉楼不由自主的拿起了那幅画像,上上下下细看一遍,然后倒退了三步,坐倒在椅上。 所有的目光都转而集中在他的面上。 白冰第一个追问:“无双是什么?” “一个女人的名字。”白玉楼语声有气无力。 白冰道:“我还以为爹是说那册无双谱呢。” “无双谱与无双也的确有些关系。” 白冰方待追问下去,秦独鹤那边已然道:“我们看见的这个女人都是叫作司马仙仙,而且有十个之多。” 沈胜衣道:“不用说,那是锦宫城用那柄魔刀变出来。” “变一个不是够了?” “我看他是掌握不住,一次又一次变坏,才会有十个司马仙仙的出现。”沈胜衣应道。 白玉楼看了沈胜衣一眼,道:“我同意你这句话,无双的确不是容易变的。” 秦独鹤道:“她虽然很漂亮,我可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白玉楼淡然一笑:“你是说那些变出来的,我绝对同意。” 秦独鹤道:“本人……” 张千户截道:“若不是非常特别,锦宫城就是一变不成,再变三变也应可以了,他却是一连失败了这么多次。” 秦独鹤道:“他的脸到底是如何特别?”目光再落在白玉楼面上。 白玉楼沉吟着道:“眼耳口鼻甚至眉毛都非常完美,但配合起来,总是差那么一点点。” 秦独鹤面露诧异之色,白玉楼叹息接道:“我只能这样说,也就因为差那么一点点,她只能叫做美人,称不上绝色。” 沈胜衣道:“这个一点点,只怕其实并不是一部分的一点点。” 白玉楼点头,道:“他的眼与眼,眼与眉与鼻,鼻与唇等等之间的距离细看之下,距离都不全相同,那使他看起来,令人总觉得有些儿美中不足,但这个不足,却不是只见上一面两面的人就能够发现的。” 沈胜衣道:“我明白你的意思。” 白玉楼又一声叹息:“无论谁第一眼看见她,总会被他的眼睛或鼻子吸引,而只要有一部分能够吸引他的眼睛,他都绝不理会其间的差异。” 沈胜衣倏的一笑道:“锦宫城自称为魔,但只看这一点,已知道其实也只是一个人。” 白玉楼道:“那所谓魔术,你当然明白不过是易容。” 沈胜衣道:“看来他这个易容术,较之你仍然有一段距离。” 白玉楼微喟:“我那个严格说来,根本不能算是易容术。” 沈胜衣这才问:“那个无双与你得到的无双谱会不会也有些关系?” 白玉楼垂下头去,心情显得有些儿沉重。 沈胜衣看在眼内,道:“若是不便,你也不必勉强说。” “若是不说,你们是绝不会明白其中关系。”白玉楼看看白冰,叹息道:“天下间的事情就是这样,要忘记的时候,又出现了。” 沈胜衣道:“能够再出现,岂非就是说事情根本还没有完结。” 白玉楼道:“也许。” 沈胜衣接问道:“那册无双谱你到底是从那儿得来的?” 白玉楼一字一顿道:“波斯。” 沈胜衣一怔,道:“我地想到那些东西不会是来自中原的。” 白玉楼忽然一笑。 接着道:“有时我实在非常羡慕,你是那儿练来这般忍耐力。” 沈胜衣道:“你是说,我竟然能够忍耐到现在才问你无双谱的来历。” 白玉楼道:“只是这一件已可以看出来了。” 白冰插口道:“也许沈大哥早已经看出,就是问起,未到时候你也不会说出来。” 白玉楼笑笑,沈胜衣目光转落在白冰面上。 接着道:“这之前,冰儿一定已问过多次了。” 白冰嚷道:“爹就是不肯说。” 白玉楼道:“现在不是说了。” 白冰一皱鼻子:“那是不得不说。” 沈胜衣接问道:“你怎会去到波斯那儿?” 白玉楼道:“年轻的时候我曾经奉旨出使波斯。” 沈胜衣一笑:“我看你是出于自愿多过被迫,大概突然动了兴趣要到波斯去看看。” 白玉楼点头:“那对别人也许是一件苦差,对我来说却是一个很大的诱惑。” 沈胜衣道:“当时你有多大?” 白玉楼道:“二十三,当然还没有娶妻生子。” 话说到这里,他的眼睛已变得蒙陇,彷佛笼上了一层薄雾。 沈胜衣看到那一层薄雾,没有作声,其他人亦只是望着白玉楼。 白冰本来要插口的了,看见各人这样子,话到了咽喉,又咽了回去。 白玉楼缓缓接着道:“那绝无疑问,是一个很老套的故事,相信很难引起你们的兴趣,但却是真实的。” 沈胜衣道:“既然是如此,你当然知道是什么地方应该详细,什么地方无妨省略。” 白玉楼微一颔首:“在动身的那天早上,我仍然被父母狠狠的教训了一顿,心情本来是有些不舒服,再看见随行的一群下属,俱是一脸不愿意离乡别井的样子,心情也就更坏了,一直到出了关,才逐渐平复过来。” 沈胜衣道:“是因为关外景色的影响么?” 白玉楼道:“那之前我从未见过那么壮丽的景色,同行的下属,大概亦因为这景色影响,没有最初那么多说话。” 沈胜衣笑道:“这些是不是都可以省略?” 白玉楼摇头:“他们若是原来那种态度,说不定一路上我只会闷在马车里,那跟着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白冰急不及待追问:“跟着发生了什么事情?” 白玉楼的目光更远,道:“大家因为都有大开眼界的感觉,从而都希望不要那么快到波斯,到处走走,所以只要看见有什么地方景色较佳,便会飞马奔过去,若是发现了有什么特别的事物,就是我没有看见,同行的属下也会提醒我去注意。” “他们到底看见了什么?”又是白冰在追问。 白玉楼沉吟着道:“那是一个有雾的早上,之前大家因为沿途看看玩玩,错过了宿头,驻扎在一个山坡之下,但谁都没有埋怨。” “爹又来废话了。”白冰在嚷。 白玉楼笑笑:“大家都不着急,你着急什么?” 沈胜衣道:“我们不是着急,只不过冰儿已经开口,才没有作声。” 白玉楼目光一扫,乾咳了一声才接下去:“当时我仍然在睡梦中,突然听到有人嚷起来,掀起子一看,只见东面天际,七色缤纷。” 白冰道:“是朝霞?” 白玉楼摇头道:“是烟花,我们还是第一次看见那么诡异的、美丽的烟花。” 沈胜衣道:“连你也如此赞赏,那是必真的非常迷人的了。” 白玉楼道:“当时大家都希望走过去一看究竟,也就在那个时候,我们听到了一阵号角声,既悲凉又诡异的号角声。” “没有人?” 白冰奇怪的追问。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急性子?” 白玉楼笑说了这一句,才接下去。“一听号角声,我们全都紧张起来,以为是误闯进某个关外部落的篱围,他们连夜召集,拂晓进攻。” 张千户拈须微笑:“那一种情形的确是很像。” “但事实上不是。”白玉楼一剔眉:“我们严阵以待,等了好一会,仍无发现,而烟雾渐散,号角声亦停下,留下几个人看守住车辆,其他的都承随我飞骑奔过去看看到底是什么回事。”他轻吁了一口气,继续道:“还未接近,我们已遥遥听到奔马声,呼喝声,兵器交击声。” 张千户道:“这不像江湖上的仇杀,是两个部落的恶斗?” “张老前辈精打细算,这一次也就错在精打细算这四个字土。” 张千户一笑:“那是江湖人了。” “关外的江湖人,也是另一类的江湖人,他们全都骑在马上杀,衣饰兵器之复杂怪异,实在令我们大开眼界。”白玉楼沉吟接着道:“那是一个大盆地,两面都设了帐幕,可见得他们早已驻扎在那里。” “这是决斗?”沈胜衣问。 “不错,只是他们决斗的方式与我们中原武林并不一样,他们显然一开始便已经分配妥当,两两策骑冲撞刺杀,激烈而凶险”沈胜衣道:“你们的出现当然引起他们的注意。” “当然,他们一下子全都停下来,然后互相指责,两方都认为我们是对方邀来的帮手。” “他们驻扎在那里,难道不是等各人齐集,事前也难道没有广邀帮手?” “有是有,但他们事情显然都已经有一个协议,就是不能够邀请外人。” “这当然双方都不承认。”沈胜衣笑笑:“他们有没有联手改向你们攻击?” “若是再争论下去,不难有这个结果,幸好一方的头儿非常暴躁,争不及待的抽冷子向对方的头儿进攻,他们的本领原就差不多,若是原来那样子拚搏,只怕好一会也会不出胜负来。” “偷袭成功了?” 白玉楼颔首:“被偷袭的那个虽然是高手,仍不免负伤坠马,两方于是又大打出手,没有再理会我们。” “别人为了你们被暗算受伤,你们当然不会袖手旁观,多你们这群什么规矩也不管的中原豪杰,这一场决斗自必然变成混战。”沈胜衣接问:“结果怎样?” “双方的实力原就是差不多,我们的加入,无疑便决定了胜负。”白玉楼一声微喟:”我们原以为他们只是争一口气,那知道被我们击坠马下的人无一幸免,立即被对方击杀。” “胜负存亡,目的何在?” “无双谱。”白玉楼一字一顿。 沈胜衣一怔,接问:“那无双谱到底又属于何人所有,又怎会触发起这一场决斗?” 白玉楼道:“那之前,波斯出了一个易容天才,他原是一个雕刻高手,雕刻的技术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无论什么东西,都可以雕刻出来,维肖维妙,栩栩如生,若换是别人,有他这种成就就必已心满意足,但他却反而终日闷闷不乐。” 白冰道:“那是为什么?” “也许就因为他是一个上进心很强的人,到发觉已至极限,无论怎样也不能够再造一步的时候,便有如生命到了尽头,什么都变得毫无意思。” 张千户颔首道:“这正如一个苦心钻研剑道的剑客,突然发觉已臻化境,不能再钻研出什么来,环顾天下,亦无对手,定必然也什么都觉得索然无味。” 白冰立即问沈胜衣:“沈大哥,是不是这样的?” 沈胜衣笑笑:“我现在仍然觉得什么都很有意思。” 白冰道:“我以为你的剑术已经无敌天下了。” 沈胜衣道:“幸好这句话你只是对我说,否则天下虽大,只怕没有什么地方我可以去的了。” 白冰道:“你是害怕别人找你较量,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天下第一。” “害怕得很。” “我看出你是在说笑。”白冰娇笑。“你其实一些也都不害怕。” 沈胜衣道:“真的天下第一例还罢了,偏偏就不是,别人找到来,难保给揍一个半死,怎能不害怕。” 白冰摇头道:“不管你怎样说,我认定你是天下第一。” 沈胜衣没有再分辩,转问白玉楼:“雕刻的颠峰是什么?” “栩栩如生——”白玉楼一挣胡子。“只是如生而已。” 沈胜衣绝对同意,一个“如”字,其实已经是世间很多技艺的至高境界。 白玉楼接道:“非独雕刻,言语文字图画也无例外。” “绘雪者不能绘其清,绘月者不能绘其明,绘花者不能绘馨,绘泉者不能绘其声,绘人者不能绘其情,言语文字图画雕刻有时而穷,最高的境界的确只能做到一个如字。”沈胜衣笑接下去。“即如闻其声,如见其形,如友其人,能做到这个如字,便已是登峰造极。” 白玉楼点头,继续道:“那位雕刻高手若是一大把年纪倒还罢了,当时他却是不过三十出头。” 沈胜衣道:“以他的聪明,相信那没有多久就能够另外辟出一条途径。” 白玉楼道:“也就是将雕刻的技术用到活人的身上,他立志以有生之年,寻求一种方法,能够将一个人变成另一个人,而且与那人一模一样。” “这就是易容,无双谱记载的那种东西,就是这个人弄出来的?” 白玉楼道:“当时已经有所谓易容术,他却是总觉得那样利用药物敷在一个人的脸上,实在大麻烦,所以一开始他就着力在设办法弄到一样东西,只要敷在人脸上,就可以将那个人整张脸的轮廓弄出来,而只要将这个脸模了戴上,任何人都能够变成那个人一样。” 张千户道:“这的确是比固有的易容术简单快捷得多,但那里我那种东西?” 白玉楼道:“我也不知道他是怎样我出来,但他的确在几年的努力之后,将那种东西弄出来。”语声一顿,他从身旁的几子上取过一个锦盒,将之打开。 所有的目光都落在那个盒子上,一阵奇怪的气味同时飘进了他们的鼻子。 沈胜衣、白冰对这种气味都并不陌生,张千户、秦独鹤韩奇却是第一次嗅到。 秦独鹤随即一皱鼻子,“好奇怪的气味,这之前我从未嗅过。” 张千户嘟喃道:“我也想不出有什么东西跟这种东西一样的气味。” 他们也同样从未见过放在盒子内那样的东西。 那是近乎乳白色的一块,平放在盒子内,灯光下晶莹光滑,彷佛通透。 白玉楼一面将盒子递向张千户,一面道:“老前辈以指一捺看看。” 张千户带着一种诧异的心情伸指捺下去,那块怪异的东西应指缓缓下陷,但没有裂开。 秦独鹤探头过来,忍不住问道:“怎样了?” 张千户嘟喃道:“很怪——”语声未已,手指已捺倒了盒底,突然又生出另一种感觉,指头彷佛一阵麻,彷佛正在消蚀。 他忙将手指拔起来,一看指头,并无任何变化,再看那块东西,下陷的地方缓缓隆起来,恢复原状,只是捺下去的地方出现了一个清晰的指印来。 秦独鹤越看越感兴趣,不由亦伸手捺去,结果当然完全一样,那之上只是留下一个指印来。 张千户目光落在那两个指印之上,道:“好怪的东西老夫活到在,活还是第一次看见。” 白玉楼道:“将这种怪东西放在锅中一烧,就会变成浆状,拿来敷在脸,冷却了便可以到一张薄薄的,有如人皮的面具来。” 张千户沉吟道:“这是说,只要有这种东西,一个人可以随时化千百亦可以将任何一人变成千百个了。” 白玉楼道:“绝对可以。” 张千户微喟:“这种易容术非独方便,而且比任何的一种更有用”白玉楼道:“应该是的。”一顿接道:“到现在为止还没有第二种这样的易容术,称为无双,不为太过。” 张千户问道:“这种东西到底名叫什么?” 白玉楼道:“到现在还没有一个适合的名字,也许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能够确定知道这种东西真正的用途。” 张千户点头:“易容到底不是时常都有这种需要,这种东西若只是拿作易容之用,也许是一种浪费。” 白玉楼道:“这相信不久将来会有一个明白。”一声叹息,他才接下去。“这种东西,若是能够公开,总有一个聪明人能够弄清楚,除了易容之外,还有什么用途,可惜到现在为止,还是非要藏起来不可。” 沈胜衣道:“若是公开,相信不少人会利用来化身千百,为所欲为,最后只有一个结果“天下大乱。”白玉楼苦笑一下。张千户接问:“那册无双谱记载的就是制造这种东西的方法?” “正是。”白玉楼将盒子盖上,“这种东西弄起来虽不怎样麻烦,但每一样材料都是匪夷所思,没有无双谱,不明白制造过程与材料,便是已得到一方在手,也难以依样画葫芦弄得出来。” 沈胜衣颔首:“若干年后也许会有些聪明人想出一些很不错的方法,能够在很短的时间弄清楚,这种东西是用什么来制造,但现在,说有也只是骗人。” 张千户接问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那位雕刻高手弄出了这种东西,不为人知倒还罢了,否则——”他没有说下去,沈胜衣笑道:“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一个人有这种成就,若是不让别人知道,相信连他自己也会觉得没有意思。” 白玉楼道:“大概就是这个原因,虽然知道那时会引起很大的麻烦,他还是忍不住弄了几个面具在别人面前变来变去,这一变便变出了一个大祸来。” 张千户道:“这种东西,不感兴趣的人只怕还不多。” 白玉楼点头道:“非独邪魔外道,连正道的人也一样想得到手,他们也就分成了两堆,在东西还未到手之前,已经展开了恶斗,最后才聚在那个大盆地,决一生死。” 张千户转问:“你们帮的那一面,到底是好的还是坏的?” “是坏的——”白玉楼苦笑:“但其实是好是坏,到那个地步,已经差不多的了。” “没有野心的人,相信也不会为了得到一样易容奇术而拚命。” “不同的大概是我们帮的那一面若是好的,事后怎么也不那么快算计我们。”白玉楼又苦笑了一下。“幸好那位雕刻高手及时道破了他们的行动,也幸好我们的身手比他们还要高一点儿。” “那位高手当时是站在正派那一面?”白冰问。 “两面都不是,他们父女三人,当时是给困绑在盆地当中的三条木柱上。” 白冰自顾道:“当然了,否则你们杀了三派那么多的人,他怎还会帮你们?” 白玉楼接道:“尽管如此,我们亦给砍倒了几个,全都负伤,无一幸免。” 白冰关心的问道:“当时爹伤得重不重?” “也不轻了。”白玉楼继续说:“那位高手知道江湖上再无立足之地,知道了我们的身份,便恳求将他们收留——”“爹当然答应了。” 白玉楼叹了一口气:“否则那册无双谱现在又怎会在爹手上?” “爹都是叹息,那想必因此惹下了很大的麻烦。” 白玉楼目注白冰:“那也是爹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 白冰诧声道:“爹不是时常对我说,最快乐就是与娘在一起的时候。” 白玉楼凄然一笑:“你娘就是说的那位高手的女儿。” 白冰怔住,这却是沈胜衣意料之中,插口问:“那位高手有两个女儿,事情想必也就是发生在这姊妹二人当中。” 白玉楼喃喃道:“他们是孪生姊妹,相貌差不多完全一样,无双就因为差那么一点儿,还是很容易认出,那位高手原意是无双许配给我,但我却看上了你娘。” “因为娘很漂亮?” 白玉楼摇头:“是因为我看出他是一个善良的女孩子,而无双在脱缚之后,一连杀了两个受伤的敌人,面不改容,充份表现出她残忍的性格。” 又叹了一口气,才接下去:“但爹若是知道后来会发生那样的事情,却宁可放弃了这段姻缘。” 白冰方待追问,白玉楼话已接上:“爹与你娘成亲之后,也实在过了一段很快乐的日子,尤其是到了你出世时,爹更乐坏了。只有无双,却越来越憔悴,有一天,她忽然告诉你娘,说她也很喜欢你爹,你娘非独没有生气,反而替她说话。” “爹就是不答应?” “如果答应了,即使以后再出事,相信也不会这么可怕。” 白冰这一次只是凝望着白玉楼,白玉楼轻抚着他的头,叹息着接道:“在爹拒绝了之后,无双便远远的躲开去,看见爹,总是绕路走,可是只看她那种哀怨的眼神,爹已经知道,事情绝不会就此作罢。” “后来她怎样了?” “那是一个有雨的黄昏,她给爹留下了一封信,不知所踪。” “没有人知道她去了那里?” 白玉楼颔首道:“你娘甚至担心她一时看不开,跑去了自杀,可是爹知道她不会是那种会寻死的人。” “那之后,一直都没有消息?” “完全没有,但不久,突然又出现了。”白玉楼的面色突然变得异常难看。 “在那儿出现?” 非独白冰关心,其他人亦紧张起来,他们都知道,无双的再出现,非独突然,而且令白玉楼遭遇前所未有的打击。 但白玉楼的答案仍然大出他们意料之外。 “在爹的身旁。”白玉楼眼角的肌肉颤抖了一下:“她已经完全取代了你娘的位置!” “那娘她——”白冰吃惊的追问:“怎样了?” “早已死在她手上!”白玉楼沉痛的垂下头。 白冰怕恐的睁大了眼睛,白玉楼接道:“无论的突然出现,其实应该是说给爹突然发现了他的存在。” “不是说,她跟娘很容易分辨出来?”白冰诧异的接问:“是易容?” 白玉楼无言颔首,白冰手指向那个锦盒子:“是用那种东西?那种东西不是有一种奇怪的气味?爹怎会不发觉?” 白玉楼缓缓道:“她没有用那种东西。”一顿才又道:“她用的是一种既原始,但却是绝对实用的易容术。” “爹,我不明白。”白冰摇摇头。 “他是将你娘的脸皮整块剥下来!”白玉楼显得更沉痛。 沈胜衣已想到是这么一回事,但仍然不由得机伶伶打了一个寒噤,张千户、秦独鹤齐皆一声叹息,韩奇更就整个人都呆在那儿。 白冰不由自主的抓着白玉楼的手,一个身子不住在颤抖,白玉楼轻抚着白冰的秀发,语声亦微微起了颤抖。“她们是孪生姊妹,本来就非常相似,而像这种事,又有谁意料得到?” 沈胜衣插口道:“那之前,白兄相信多少亦有些发现。” 白玉楼道:“也是事后才想起来,譬如说,他的话少了,总是喜欢埋脸在阴暗的地方,还有那眼神,有时给我的感觉是那么陌生……” 沈胜衣微喟:“她应该知道,即使将她妹妹全身的皮肤褪下来,穿在自己的身上,也一样会有破绽,迟早总会给我看出来的。” 白玉楼呆应道:“她应该知道的。” 沈胜衣接道:“但有一点,白兄却不能否认,他是真正的喜欢白兄,才会这样做。” 张千户点头,道:“只是她表达的方式实在太可怕。” 白玉楼叹息道:“这件事,我本人当然亦要负一部份责任。” 沈胜衣转问道:“白兄你怎样处置这件事?” “最初我实在想将她杀掉,她也是这样恳求我——”白玉楼苦笑:“我看得出她当时也非常后悔的,所以我只是请她将体还我,请她离开。” “你的岳父那位高手怎样了?” “他的伤心绝不在我之下,他是与无双同时离开的。”白玉楼叹息接道:“那之后不久我亦带着冰儿离开波斯。” 沈胜衣道:“皇上将公主许配给白兄,其实是白兄回到中原之后的事情。” 白玉楼道:“不错,皇上赐婚,拒绝不得,幸而这位公主非独没有其他姊妹的刁蛮,而且待冰儿有如己出。” 沈胜衣看看白冰:“对于自己的身世,看来冰儿一直都不很清楚。” 白玉楼道:“我只是没有告诉她事情的真相。” “爹你为什么要瞒我?”白冰的眼中有泪。 白玉楼叹息:“这种事,不说岂不是更好?何况爹也一直希望能将之忘掉。” 白冰的眼泪流下,他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女孩子,当然明白白玉楼的心情。白玉楼以指替她抹掉眼泪,一面道:“傻孩子,这些事都已成为过去,难过什么。” 沈胜衣道:“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弄清楚锦宫城的企图。” 白冰回头道:“沈大哥,你说他制造那么多无双阿姨有什么作用?” 沈胜衣道:“不待言,是为了对付你爹爹。” 白冰道:“爹又不会喜欢她。” 沈胜衣转望白玉楼:“喜欢与不喜欢是另一件事,但她若是出现在你爹面前,你爹一定会呆上好一会。” 白玉楼微喟:“说不定。” 沈胜衣接道:“事隔多年,纵然有什么仇恨也都淡了,而可以肯定,这些年来无双也一定绝不会比你好过,只要想到这一点,你的心只怕已软了一截。” 白玉楼苦笑了一下,白冰接问道:“那又会怎样?总不成她会趁这个机会暗算爹爹?” 沈胜衣道:“只要她能够接近你爹,便大有把握再弄出一个假的你爹爹来。” 白冰一怔,没有作声,沈胜衣接道:“假的艾飞雨,绝无疑问,也是因此出现。” “为了接近我爹爹?” 沈胜衣点头:“但比起无双,艾飞雨自然有所不如。” 白玉楼一声苦笑:“你将我看作重色轻友的那种人了。” 白冰嚷起来道:“爹不是那种人。” 沈胜衣伸手按住,道:“可是你们大概怎也不会否认假的无双更有用。” 没有人否认,沈胜衣语声忽然一沉:“锦宫城能够制造出这么多的假的无双,真的无双是必然落在他的手上。” 白玉楼道:“无双当然是同意的,他才能够这样做,想不到经过这么多年她……” 沈胜衣截道:“她就是不同意,锦宫城也能够这样做的。” “你是说她给锦宫城抓起来?”白玉楼一皱眉。 “想得坏些,她可能已经是一具体了。” “体?”白玉楼动容。 “制造那么多替身,当然需要一段很长的时间,无双若是不同意,要将她囚禁这么久并非易事,若是同意,又何须制造替身?” 白玉楼沉吟着道:“你说的不无道理,但,锦宫城怎会知道这许多事?还有他那儿学来如此精妙的易容术?这……” 沈胜衣接道:“都证明他与无双父女之间有很密切的关系,以常理推测,他该是拜了无双的父亲为师,学习易容术。” 白玉楼接道:“他们年纪可是都差不多……” 沈胜衣笑道:“没有规定上了年纪的人就不能够拜师学艺。” “这倒是。”白玉楼苦笑。“年纪接近,说不定更容易说话。” “也许那是一种交换,亦有可能锦宫城是那方面的天才。”沈胜衣一顿接道:“到底是怎样,相信不久我们就会有一个答案。” “锦宫城只要还是以前那个脾气,应该是绝不会让我们等上多久的。”白玉楼缓缓站起身子。“在嘉兴他走错了一步,但只是毁了一个秘密;在京城这儿,他若是再出错,这一生他使再没有希望了。如果我没有记错,现在他应该已过七十。” 沈胜衣颔首道:“以他这个年纪,的确已不容再失败,也因此,我们更加要小心。” 白玉楼道:“我这儿禁卫森严,倒要看他有什么办法偷进来!” 他当然不知道一条地道已然出现在这座宅院的地下,沈胜衣也一样不知道,却提醒白玉楼道:“锦宫城重回中原,在嘉兴暗中召集人手,显然并不是一年半载的事情。这些年来,在这附近他是否另有安排,我们虽然不清楚,也不能完全抹杀这个可能。” 白玉楼点点头,道:“我立即着人调查这附近一带。”语声一顿,目光落在白冰的面上。“由现在开始冰儿你没有事,不要到处乱闯了。” 白冰娇笑道:“爹放心,无论到那儿,我都要沈大哥伴着就是了。” 白玉楼拈须微笑:“你能我到这样的一个保镖,爹还有什么不放心?” 白冰转望沈胜衣:“沈大哥,一定的呀。” 沈胜衣淡然一笑:“不答应成吗?” “不成!”白冰立即嚷起来。 沈胜表又是一笑:“但得先说清楚,你若是像以前那样,有恃无恐,总是要沈大哥伴着你到处去玩耍。” 白冰道:“我也只是想到夫子庙那儿看那些跑江湖的玩杂耍。” 沈胜衣道:“这件事解决了之后,我们再作打算。” 白冰道:“事了之后你还不是嚷着要走,有谁留得住。” 沈胜衣道:“现在就是我答应,你爹爹也不会答应!” 白冰望向白玉楼,白玉楼忽然叹了一口气:“这孩子自小给我宠坏了,若是她娘还在生他没有说下去,白冰只听这些,整个人已呆在那儿,沈胜衣看了她一眼,道:“冰儿白冰垂下头,道:“沈大哥,我听爹的话。” 沈胜衣明白他的心情,道:“沈大哥答应你事了后一定伴你到夫子庙看看。” 白冰无言颔首,沈胜衣也不想她再想这件事情了,岔开话题,道:“此外,我们是否还有什么办法?” 白玉楼目光转落在张千户面上:“张老前辈有精打细算之称,不知道……” 张千户截道:“到现在,我仍然一些头绪也没有,倒是一个人显然已经胸有成竹!” 白玉楼轻“哦”一声,张千户也没有明言,只是笑顾沈胜衣。 秦独鹤忍不住问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从他的眼神。”张千户接道:“若是我没有看错,应该还是一个好办法。” 白冰立即问道:“沈大哥,到底是不是?” 沈胜衣道:“办法有是有,至于好不好,现在未免言之过早。” 白玉楼道:“倒要听听你那是怎样的办法。” 沈胜衣道:“其实你应该想到了。” 白玉楼心念一动,脱!说道:“无双谱?” 沈胜衣点头,拿起桌上那个锦盒,白冰看着他,忽然问:“你不是又要拿我做模子吧?” 沈胜衣笑笑,没有回答,白冰倒退了一步,嚷起来:“爹,我不依……” 白玉楼笑应道:“这个办法可不是爹想??来的。” 白冰道:“那是你以前想出来,沈大哥其实不过在提醒你。” 白玉楼笑顾沈胜衣:“我原是打算称赞一下你的,那些话现在可要留给自己享用了。” 沈胜衣道:“怎么不留几句送给冰儿呢?” 白玉楼道:“冰儿原就是一个很聪明的孩子,给她猜到早已在我意料之内。” 白冰摇头道:“不管你们说什么,我就是不肯做模子!” 沈胜衣说道:“那其实只是一件很简单……” 白冰一笑,截道:“我就是不答应,除非……” 沈胜衣叹了一口气:“你不要忘记,这件事其实是为了你好。” 白冰道:“我没有忘记,可是难得有这个机会。”一顿笑接道:“沈大哥,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就是有什么条件,也不会太难接受的。” 沈胜衣还未回答,白玉楼已道:“这一点,我倒是很同意,所以你又何不应允她?” 白冰立即道:“是不是,爹也叫你答应了。” 沈胜衣又叹了一口气,目注白玉楼。“这个办法早该留给你说出来。” 白玉楼大笑:“你现在才说这句话,难道不觉得已太迟了。” 沈胜衣只有叹气。 白玉楼随即站起身,转往内堂走去,张千户亦步亦趋,一面试探着问道:“白大人莫非要用那个盒子里的东西,制造一张令千金一模一样的面具?” 自玉楼看了白冰一眼,接道:“不是一张。” 自冰又嚷起来:“爹,只是一张。” 白玉楼笑道:“多几张不是更好,那最低限度,你可以拿着沈大哥多接受几个条件。” 白冰立时娇笑起来:“沈大哥,你听到没有?” 沈胜衣只是点头,却已经笑不出来。 张千户接道:“难得有这个好机会,非要见识一个无双谱的妙用不可。” 白玉楼还没有回答,白冰已嚷道:“爹,我只许你跟沈大哥在旁边。” “张老前辈听到的了。”白玉楼双手一摊,有些无可奈何的。 白冰随即道:“张老前辈要知道无双谱的妙用,其实也很容易,叫爹给你也制造一张面具不就成了。” “也是办法,但,那有什么作用?”张千户好像在想着这个问题,在一旁坐下来。 秦独鹤、韩奇已经站起身子,看见张千户这样,只好亦坐下。 白玉楼走着倏的回头又说道:“三位若是不急着休息,无妨在这里稍候片刻,一看那弄出来的面具。” 张千户含笑点头,白玉楼接道:“那绝不会要三位等上多久。” 这也是事实,内堂什么也不缺,生了火,白玉楼将盒子里的东西倒进锅里,没有烧多久,那东西便已完全熔掉,倒是等那东西冷却,还要费时。 然后白冰扶着沈胜衣在一旁的锦榻上仰脸卧下来。 她皱着鼻子,一直到沈胜衣笑道:“你是要那些面具都变成皱鼻子的样子?”才将鼻子松开来。 这在她虽然已不是第一次,但仍然显得很紧张,到白玉楼将那些东西敷上他的脸,更就机伶伶的打了几个寒噤。 那事实令人心寒,除了气味很怪之外,那些东西敷到脸上,亦是很不舒服。 她还是忍受下来,只是到白玉楼弄成第三张面具,她终于从绣榻上跳起身,人嚷道:”这还不足够?” 白玉楼微笑道:“弄多一张,却是更好。” “不来了。”白冰捧着微红的双颊,盯着沈胜衣:“你就是再给我什么好处我也不来了。” 沈胜衣道:“我也认为那已经很足够了。” 白玉楼道:“你当然第一个同意。” 沈胜衣道:“那事实令人很不舒服,莫说冰儿,就是我也受不了。” 白冰道:“可不是,将面具掀起来的时候,那种感觉,就像是要将脸皮也一起剥掉一样。” 白玉楼看了两人一眼,说道:“既然你们都反对,我这位易容大师,只好罢手了。” 他随即将那三张面具放在锦盒内,冷不妨白冰抢过了其中一张,往沈胜衣面上套去。 白玉楼忙叫道:“冰儿不要胡闹。” 沈胜衣也正要将头偏开,白冰却嚷起来:“这可是我的条件之一,要沈大哥戴着它走到堂外,跟张老前辈他们见面。” 沈胜衣一呆,苦笑道:“你不是全都要我伴着你到处去游玩?” 白冰道:“我没有说全都是那样,沈大哥,是你答应的,喏,快戴上——”沈胜衣再看白玉楼,白玉楼却带笑摇头道:“冰儿一定要这样,我可也没有办法。” 沈胜衣叹了一口气,只好让白冰将面具戴上,于是就变成了一个与白冰完全一模一样的大美人。 他实在高大了一些,加上一身男人装束,所以虽面貌与白冰一样,多看几眼,还是像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只不过实在太美。 白冰道:“噗哧”的笑了出来,一面问:“沈大姐,要不要我替你梳一个美人发髻呀。” 沈胜衣叹着气问道:“这是第二个条件?” 白冰道:“心里是想的,但又怕你生气……” 沈胜衣截道:“现在我已经够生气的了。” 白冰道:“这有什么不好,你可到那儿的铜镜瞧瞧,几曾见过这么漂亮的美男子。” 沈胜衣道:“你这其实是称赞自己漂亮。” 白冰俏脸一红,转问道:“爹,你看他像不像我的哥哥?” 白玉楼笑道:“连相貌都一样,怎么会不像?” 白冰接一皱鼻子:“沈大哥,你不要害怕,我只是要你戴上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沈胜衣几乎真的要昏过去。 白玉楼细意打量了沈胜衣一眼,道:“眉毛可要露出来才像,现在看来,美虽美,难免令人有些心寒。” 那张面具是将那种东西敷在白冰脸上弄出来,眉毛的部份与面色当然完全一样,看来就像是两条眉毛都给剃掉,与常人迥异,也显得有些诡异。 白冰随即打了一个寒噤,道:“爹,你给他弄好一点。” 白玉楼还没有回答,沈胜衣已又道:“这是第二个条件?” “不是——”白冰立即摇头。 白玉楼接道:“但无论如何,这种易容术的确是既简单,又逼真。” 说简单,那实在很简单,只不过将锦盒里的东西烧熔,待将要完全冷却的时候,覆在模子上,完全冷却之后便变成一张面具。 但要制造那种东西却就不简单了,此亦无双谱之所以名为无双。 到现在为止,事实上也没有第二样类似这样的东西出现。 白冰随又道:“爹,那以你看,张老前辈他们看见沈大哥会怎样说话?” 白玉楼还未作答,她已经一把拉住沈胜衣往外走。 第十九章赌徒 张千户、秦独鹤、韩奇看见沈胜衣变成那样子,齐都怔住,沈胜衣若是连衣衫装束也换过,他们当然不敢肯定,但现在相貌虽然不同,衣衫装束仍然是原来那样,再加上他们已知道白玉楼进去是要白冰做模子,弄几张面具,那还不一眼认出来。白冰兀自娇笑着问他们:“你们看这个人是谁?” 张千户、秦独鹤相顾一笑,秦独鹤故意打量一遍道:“他的样子跟你完全都一样,是你的哥哥?” 白冰娇笑不绝,看来开心极了。 张千户揉擦眼睛,接道:“他若是换过女孩子的衣服,保管与你一样漂亮。” 白冰说道:“他本就跟我一模一样的嘛。” 张千户笑接道:“男孩子这样美,总觉得不怎样像一个男孩子,但他若是女孩子,只怕没几个男孩子配得上。” 白冰奇怪道:“为什么?” 张千户目光自下而上道:“这么高的男孩子本来就已不多,我们几个岂非全都比他矮了一截?” 白冰一仰首,点头道:“幸好他是一个男孩子。” 张千户接道:“你还没有给我们介绍,令兄叫什么名字?” 白冰一怔,沉吟道:“他啊……” 张千户奇怪的道:“令兄叫什么名字,你做妹妹的怎么也不清楚?” 他的态度看来很认真。白冰立即嚷起来:“怎么,不清楚,他啊,不就是叫做白糖?” 话口未完,她已经忍不住大笑起来,沈胜衣竟然到现在也无反应,崩着脸呆立在那里。 张千户一笑:“白糖,这个名字倒是甜得很。”接一摆手。“坐啊。” 沈胜衣缓缓坐下去,白冰已经笑弯了腰,白玉楼那边看着也只是微笑。 白冰笑了好一会才停下道:“你老人家虽然是装模作样,但我仍然很开心。” 张千户笑道:“这位糖兄一直都崩着脸庞,只怕就不大开心。” 白冰随即俯下半身,替沈胜衣剥下了那张面具,沈胜衣仍然崩着脸。 白玉楼走了过来,看了沈胜衣一眼,道:“冰儿,你这位沈大哥这一次是真的生气了。” 白冰侧着脑袋打量了一遍,仍一脸笑容道:“这只是装给你们看,沈大哥气量怎会那么狭隘?” 白玉楼点头:“胸襟广阔这倒是事实,至于是不是装给我们看,可不敢说。” 白冰一皱鼻子,道:“沈大哥从来不生我的气。”摇着沈胜衣的臂膀:“是不是,沈大哥——”沈胜衣崩紧的脸不觉松开露出一丝笑容,白玉楼看在眼内摇头道:“你难道不能再崩一会儿?” 沈胜衣揉了揉脸庞道:“想是想,只是脸皮实在已很不舒服。” 白玉楼笑道:“你这样宠她,叫她怎会害怕你?” 沈胜衣道:“她连你这个做爹的也不害怕,要她害怕别人,可是难比登天。” 白玉楼只是笑,张千户忽然道:“在未见到白大人之前,老夫实在有些心惊胆颤。” 白冰微笑问道:“因为我爹是一个大官?” 张千户颔首道:“小官的气焰已不得了,这样的大官,说不定真的要先挨几下板子才能见得到。” 白冰道:“早知如此,我方才叫爹爹先摆摆官威,来一个大刑侍候。” 张千户道:“但你莫要在一旁,否则一看,就知道只是吓人的了。” 秦独鹤接道:“像白姑娘这样善良可爱的女孩子实在不多。” 白冰脸一红,躲到沈胜衣身后,沈胜衣笑道:“她什么也不怕,就是怕别人的称赞她,我敢说,他的脸现在一定已红起来了。” 秦独鹤含笑点头,这个一向狐陋,甚少言笑的老人,今天非独说话多了,笑容也多了。 张千户目光落在白玉楼手上的锦盒上,道:“那张面具就是由锦盒里的东西弄出来的?” 白玉楼一笑,打开盒子,拿出了另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具。 张千户惊叹道:“这种易容术果然独步天下,不愧有无双之称。” 秦独鹤亦自道:“那若是落在坏人的手中,的确不难引致天下大乱。” 韩奇突然道:“那虽然非常相似,却没有眉毛,看来很怪异。” 张千户笑道:“整张脸都可以变出来,要将眉毛变出来还不简单。” 韩奇想了想,道:“是不是在面具近眉毛的地方开两个洞?” 白玉楼道:“不错是这样,那当然要开得恰到好处,再加以修饰。” 张千户道:“之后只要在换上一样的装束,应该便大功告成了。” 白玉楼点头,白冰随即道:“那还要跟我差不多高矮的人。” “当然了。”张千户笑顾沈胜衣。“好像你这位沈大哥的身材,无论相貌怎样相似,看起来也都是不像的。” 白冰皱起鼻子,又笑起来。 白玉楼正色道:“现在唯一可虑的只是,锦宫城是必亦知道是无双谱的存在的作用,会不会考虑到我们会有此一着?” 沈胜衣道:“相信不会。” “老弟你凭什么这样说?”白玉楼甚感诧异。 沈胜衣反问:“你可有想到锦宫城为什么让那些相貌与无双一样的司马仙仙袭击小艾,让我们知道那些他们的存在?” 张千户沉吟着道:“那件事之前,我们已经在司马长吉那儿见过那些司马仙仙,而必然会怀疑到为什么他要制造出那么多同一个相貌的女人,对他来说那些司马仙仙已经一些作用也没有。” 沈胜衣道:“这还是表面的。” 张千户颔首接道:“他也当然会考虑到我们在向大人面前提及这件事,凭我们特强的记忆,绝不难将司马仙仙那个貌相绘出来,白大人也当然一眼就认出,因此只留意这个相貌的女人的出现,以为他的计划是放在这个女人的身上,而他也就利用这个女人转移我们的注意,进行他的另一个计划。” 沈胜衣道:“也就因为手上有这个女人,他是必认为我们的注意定会完全集中在那方面,甚至认为我们现在已经开始我寻这个女人的下落,从而疏忽了其他。” 白玉楼点头道:“那当然也不会考虑到冰儿那方面的了。” 沈胜衣道:“既然如此,又怎会考虑到你利用无双谱,在制造冰儿的替身?” 白玉楼想想,道:“他怎会知道,冰儿对我的重要?” 沈胜衣笑了:“这件事京师地面,大概没有人不知道,你不要忘记,他重回中土已有多时,对于你的事怎会不清楚?” 白玉楼道:“那他应该早就采取这种行动。” 沈胜衣笑道:“你莫要忘记,对冰儿你一直很小心,尤其经过红梅盗到夺冰儿一事,你这座府第的防守,可以说固若金汤!” 白玉楼笑了起来:“那倒要看锦宫城如何进来。” “他一定有办法的,否则他也不会制造无双的再生!” 白玉楼摸着胡子,道:“那会是什么办法?” 张千户道:“他有一柄魔刀。” 白玉楼道:“我已经吩咐人盘问府中各人,有关他们的出身,都有一份完整的记载,藏在秘密的地方,就是他已经变出了一些人混进来,也难以逃过这次的盘问的。” 张千户道:“白大人这一着果然厉害,只怕他没有将人变出来,乃是将人收买了去。” 白玉楼道:“老前辈放心,冰儿易容的事绝不会给露出去。” 沈胜衣接道:“有人给他收买了去,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白玉楼目光一闪:“你是说,可以利用他将消息送到锦宫城那儿?” 沈胜衣缓缓道:“我们着人拿着画像到处去打听无双下落的消息。” “只是消息?” “还要付诸行动,一切都要弄得煞有介事。” 锦宫城的消息果然灵通,在白玉楼着人拿着画像外出打听后不到半个时辰,一张字条已秘密送到他的秘窟。在他身旁的只有玉蝶、枇杷两个人,那个相貌与无双一样的司马仙仙并不在。 他看完了那张字条,递给玉蝶,枇杷在玉蝶之后张头探脑,也看在眼内。 玉蝶细看了一遍,道:“一切在你的意料之内。” “白玉楼是绝不会忘记这个女人的。”锦宫城笑笑:“四个得力助手,还有锦衣卫,再加上京师的十二个捕头,数以百计的捕快,看来他是悉力以赴了。” 玉蝶皱眉道:“司马仙仙进来这里之前,在附近有没有露过面?” “当然没有了。”锦宫城打了一个哈哈:“你以为寡人在离开嘉兴之后才想到这一着?” “还好,那位司马仙仙总算还有些用处。”玉蝶冷然一笑:“否则我实在替她担心。” 锦宫城一笑问道:“你觉得她还有些用处?” 玉蝶道:“最低限度,没有人看见她进来这里,现在她还能保住性命。” 锦宫城道:“一个完全不能在京师露面的人,寡人却想不出,对寡人还有什么用。” 玉蝶道:“你以为现在将她放出去有什么后果?” 锦宫城道:“不久她就会给赶回这儿来,没有比这件事更糟的了。” 玉蝶道:“你待要怎样?杀掉她?” 锦宫城一笑:“你真的不知道?” “假的。”玉蝶倏的打了一个寒噤。 锦宫城转问:“枇杷,你呢?” 枇杷怪笑着从后面转出来。“回主人,我已经准备好笛子了。” 锦宫城含笑点了点头道:“很好,你去替我将她请到这儿来,”一顿又吩咐。“莫忘了先去准备酒菜。” 枇杷诡异的笑应一声,一步一跳的走了出去,玉蝶随即手一扬,那张字条从他的手中飞出,突然变成了一蓬纸屑,散落在地上。 酒菜在司马仙仙到来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对于自己的命令能够迅速地执行,锦宫城总是觉得异常开心。 所以司马仙仙看见他的时候,他一脸笑容,因为失败而引起的不快已然丝毫也找不到。 “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司马仙仙不由这样问。 “我们已不用再等候下去,你说,这是否好消息?” 司马仙仙轻“哦”一声,一笑道:“这是的,再下去我要疯了。” 锦宫城点头道:“等候的日子的确是很难过,你实在比寡人幸运,寡人已等了二十年。” 司马仙仙摇摇头。“我实在不敢想像你这些日子是怎样过的?” “所以寡人的外貌比实际的年纪要老得多。”锦宫城接一摆手。“坐——”司马仙仙在一旁坐下,在她面前桌子上已经预备了一杯酒。 锦宫城接举杯:“喝酒——”玉蝶亦举杯,司马仙仙看看他们,举杯又放下,锦宫城接道:“祝我们马到功成。”仰首将杯中酒喝尽,随手一招。 玉蝶的动作一样,司马仙仙却只是看着他们,没有动。 锦宫城放下了杯,奇怪道:“怎么不喝?” 司马仙仙道:“我们的人还没有到齐呢。” “你是说祖松?”锦宫城一笑。“他已经喝过酒,动身先去了。” 司马仙仙叹了一口气:“君无戏言,你到底还不是做皇帝的材料。” 锦宫城一怔,沉默了下去。 玉蝶忽然问道:“你到底发现了些什么?” 司马仙仙又将杯举起:“这是罕有的女儿红,只怕已过百年。” 玉蝶道:“不错,这是难得一喝的好酒。” 司马仙仙叹息道:“你们要杀我,何必糟踏这种好酒,何不让我先将好酒喝完,齿颊留香,然后含笑而去?” 玉蝶道:“你在说什么?” 司马仙仙道:“这杯酒之内若是没有渗进什么,你替我喝掉。” 玉蝶冷笑道:“你好利的眼睛。” “我的眼睛并不利,只是鼻子还不错。”司马仙仙皱了皱鼻子,又将杯放下。 “只是这杯酒混进了一些东西。”司马仙仙又笑笑。“我十岁已懂得喝酒,十五岁已能分辨出每一种酒的气味,百年的女儿红虽然罕有,我最少已喝过三。” “哦?”玉蝶有些儿怀疑。 司马仙仙笑接道:“家父是酿酒的,我是在酒缸里泡大的。” 玉蝶看了锦宫城一眼:“你怎么连这些也不清楚?” 锦宫城道:“这是小事。” 玉蝶摇头道:“这只是大意。” 一顿一叹:“小心天下去得,大意寸步难行,现在可到我寒心了。” 锦宫城笑道:“这就是大意,也只因为寡人从来都没有将她放在心上。” 玉蝶道:“还好,你是在这里出错。”转顾司马仙仙。“酒中没有毒,我们不是要杀你。” 司马仙仙笑笑:“我即使再没有用,你们也无须在这个时候杀人,好像你们这种聪明人,是绝不会做没有用的事的。” 玉蝶道:“你也是一个聪明人,最低限度比我们意料中的聪明。” 司马仙仙道:“所以,现在我已经知道你们在打什么主意。” “是么?”玉蝶冷笑。 司马仙仙目光转在枇杷面上,道:“你大概已经将笛子准备好了?” 枇杷倒退了一步,叫起来:“这个女人是一个妖精,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司马仙仙大声道:“你们要杀我,用不着这么麻烦,要我变成活死人,当然是因为我这张脸还有用途。” 玉蝶道:“你越来越聪明了。” 司马仙仙摇头叹息道:“可惜祖松不在,否则他应该知道警惕。” 祖松的语声即时传至:“我的鼻子也很好,一嗅到酒气,肚里的酒虫便已经催促我这边走来。” 语声一落,珠一开,祖松摇摇晃晃的钻出来。 司马仙仙笑问道:“你喜欢喝酒?” “喜欢得要命。”祖松鼻翘不停的抽动。“百年女儿红,好酒哇!” 司马仙仙把杯推向祖松道:“来喝掉这一杯。” 祖松摇手道:“这一杯是我们未来的圣上赐给你的,我可不敢当。” 司马仙仙道:“你今天不喝,总有一天会喝的。” 祖松笑起来:“我跟你不同,你只得一张脸有用,而我却整个人都有用,就是真的有一天要喝,到那天再说。” 司马仙仙冷笑:“我真的只有一张脸有用?” 锦宫城应道:“是真的?” 司马仙仙又一声冷笑,一扬手,那杯酒脱手飞出,一股酒箭先从杯里飞出来,射向锦宫城,身形同时倒了出去。 锦宫城半身一仰,酒箭从他的面前射这,他右手接一抄,接住了随后飞来的酒杯,身形同时暴起抢越那股酒箭,手中杯一翻,酒箭直射入杯中,点滴不少。